37.

工作繁忙而有序。

任何事情，真正用心做了，发现并没有预想中那么艰难。

同事待她都还友善，或许是刚接触，除了陆子扬，都是点头之交，也或许是她每天做田螺姑娘，办公室焕发了以前不曾有的勃勃生机，大家都心存欣喜和感激。

她每天八点前必到办公室，包揽打扫整理烧水等琐碎，同事唤她帮忙复印扫描传真打字等事也有求必应，像只勤劳的小蜜蜂。

有一次陆子扬劝告她，不必总做好人，久而久之会成理所当然。

她一笑置之。

35岁的张姐儿女成双，先生公务繁忙，家中老人孩子全赖她照顾，今天老的中暑明天小的发烧，免不了焦头烂额；29岁的小蔡蔡相亲无数，最近刚谈了男朋友，迫不及待想摘掉“剩女”帽子，热恋期的女人，就如同孕妇，手脚和脑子都不是太好使，还要对着手机浓情蜜意，心思自然分散；51岁的老马跟着李总多年，如今已成骨灰级元老，去年患上糖尿病，不宜再做劳心劳力之事；还有其他几个业务骨干，每天忙成狗，年终奖发多少全仰仗他们。

这么看过来，总还是她，年轻，资历浅，身体无恙，一人吃饱全家不愁，一门心思无牵无挂，还有陆子扬时时指点。那些个分外事，她不做，谁来做？

下午，按计划要去染厂跟踪新单子的进度，她伸长脖子瞥了一眼陆子扬的办公室，印尼的那个老外还在，陆子扬正不紧不慢地摆弄着他新买的茶具，以茶会友。

附庸风雅的家伙。

约定的时间快到了。她忍不住进去提醒他。

他随手扔给她车钥匙，抛出一个自以为迷死人的笑容，说：“今天孤就不陪你了。那个染厂我带你认识过，是时候单枪匹马了，去吧，骑我的小虎去。”

“可，可我不会开车。”她犯难。

别说陆子扬那辆彪悍的路虎，小熊猫她也驾驭不了啊，她压根就没学过。

他对老外摊摊手，老外会意一笑，用中文一字一字说：“英雄难过美人关。”

他的发音奇特，听起来咬牙切齿，十分好玩。

她低头嗤笑。

陆子扬向老外竖起大拇指，一脸“知我者莫若你”的感动。

“抱歉，我得陪美人去了。”他起身。

车子缓缓启动。

豆蔻坐在陆子扬旁边，看着他手把方向盘，倒车转向前行，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，特别飘逸洒脱，心想，是时候去考个驾照了。

“你还住市区？”陆子扬问她。

“怎么了？”她反问。

“住柯桥来吧，总归不方便，每天那么早起。”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。

“我也住柯桥。”他补充。

“过段时间再说，公交挺方便的。”她说。

每天上下班路上的两个多小时，她正好可以看看书，学学英语，回忆梳理一天的工作，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，确实不觉得辛苦烦闷。

他转过头来看她一眼，“是不是，那边有舍不下的人？”

“是。”她望着窗外，并不避讳。

已经很多天没和缪远见面了。他约过她几次，她找各种理由推了，他也没有坚持，且并不怀疑，很爽快地说“那下次约”。

他还不知道，她已经换了单位。而他，应该也到心仪的部门上班了吧。

每天下班，如打完仗一般只想睡觉，未必不是好事，至少可以不用想神伤之事。

铃兰说，总不能一直当鸵鸟，她也赞同，只是一面对缪远，便失了了断的勇气。

夜深人静，她问自己：是舍不得那个人，还是舍不得那段岁月？

没等到想明白，就疲惫地睡着了。

怕是永远也想不明白的了。

“你的眼神里有忧伤。”沉默了好一会，陆子扬说。

“你一直都那么开心？”她问。

“当然不是，我又不是神，七情六欲我都有。”他说，“只是人生苦短，不高兴是一天，高兴也是一天，那还不如高兴一点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
无可否认，陆子扬说的句句都对。但若能轻易控制自己的情绪，就不叫凡人了。

染厂里，热得像蒸笼。

别看陆子扬平时吊儿郎当的，工作起来还真是一点不含糊。

“古代给人看病，讲究个望闻问切，看面料，也是同样的方法，你要用眼睛看色泽，用手摸质地，要用鼻子闻味道，最后还要问染色工人一些情况。”他一手拿着染好的布料，一边耐心地教她。

确实，每一匹布经他看过摸过闻过问过，再小的瑕疵都逃不过。老李说，陆子扬经手的单子，这么多年从未出过质量问题。

这一点，豆蔻是打心眼里佩服的。

她看着他汗流浃背地忙乎，突然觉得这个一身名牌的公子哥，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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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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